第14章(1 / 1)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秋有时会走上对角巷购买必需品。那里总是阴云密布,不少商店只剩下被打碎的玻璃橱窗,有些则被木板封上了。邪恶在不动声色地蔓延,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挤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唯一的亮色——她的猩红长袍。秋下意识加快脚步。偶尔,一个衣着体面的游客会对她点头致意,而某些搜捕队员会冲着她的方向狠狠啐一口。她一直很清醒,命运所赠予的一切都标好了价格。可怜的实习护士们很快发现,临床护理很可能是世界上最苦的职业之一。每天七点,他们克服着困意集合在病房,用拖把将地板擦光亮。地板一条要清扫三次,衣物柜要抹干净,床褥要消毒,衣帽钩、门把手和门洞都要擦干净。魔法有时都不能应付那么多工作,还有木制品、床、铁窗框和弹簧等着他们清理。一天中大概有十来次,秋和她的同伴们从一楼到五楼之间跑来跑去,弯着酸痛的腰清理秽物,直到举魔杖的手臂都开始发麻。他们每天都在蒸馏、擦拭、打亮、揩干,为此他们必须放弃一切个人的安逸。更糟糕的是,他们还需要背诵《魔法伤病护理五十条》,每周一次小考,分别为实践和笔试。直到他们能一板一眼地按照纪律行事,哪怕神秘人对你端起魔杖也不例外。一个月过后,只有一半的人留了下来,肩负着这项光荣而痛苦的使命。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是人,是那些血肉模糊的人。每当一场祸乱发生后,数不清的伤员被送进圣芒戈,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担架漂浮到各个科室。担架上什么人都有:麻瓜种、纯血巫师、麻瓜、妖精、狼人…大部分都像从恐怖片里逃出来的野蛮人。血肉被撕成黑红色,溃烂的伤口散发恶臭,偶尔能看到白晃晃的骨头。秋·张前几次还会到盥洗室呕吐,再后来就愈发麻木了。她一直记得,在战争最白热化时,她负责的病房里接收了一个小女孩。她大概十四五岁,麻瓜种,被关在阿兹卡班里折磨了好一阵才被救出来。她每晚都睡不着觉,秋不得不开着一盏小夜灯陪她。一天凌晨三点,女孩从梦魇中惊醒,发出惊骇的尖叫。“嘿,醒醒,亲爱的,”秋温柔地晃动她的双臂,“你现在很安全,没有什么能伤害你。”女孩掩面哭泣。秋搂住她,坚定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的声调里有种护士的专业,被锤炼得夜莺般纯洁:“我向你保证。”“你不明白,他们会回来的…我不想……”秋抬起头,和病床另一侧的同伴对视了一眼。(顺便一提,那位同伴是罗杰·戴维斯,他意图在战争时攒个好履历。)她轻声对女孩说:“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女孩绝望地摇摇头。秋抛弃了护士长耳提面命的中立原则,用耳语说道:“我会解决掉他们的,我保证。”“真的吗?”“真的。他们会永远消失,在现实里消失,在梦里消失。在过一段时间我们就送你回家。”半小时后女孩陷入了梦乡。秋和戴维斯在储藏室整理药瓶,为明天的意外做好准备。戴维斯在工作间隙看了眼她,没谈刚才的违规行为:“我觉得你变了。”“战争改变所有人。”她摸了摸发髻。黑发已经很久不散开了,被塑料发夹牢牢地固定在脑后,眼下是一片除不掉的青灰色。
“不是这个,是性格方面。”戴维斯靠在墙边冥想,“怎么讲,你变得,呃,严格而怜悯。”严格而怜悯。秋决定隔天就问问弗雷德怎么看。“谢谢,这可以变成我的墓志铭了。”秋和他关上储藏室的大门,走廊里只有几盏壁灯散发幽幽的蓝光,他们一同走出圣芒戈,“明天见,戴维斯护士。”05第三次求婚在秋通过实习护士的培训后,圣芒戈给他们放了一周的长假。弗雷德在第一天就登门拜访了张氏夫妇。弗雷德穿着体面,带着两瓶红酒、一束百合花和一套笑话商店大礼包叩开了她家的铁门。会面以一种随时会搞砸但出奇顺利的效果结束了,最终秋的父母对他们送上了默许的祝福。隔天弗雷德就邀请秋参加比尔·韦斯莱的婚礼——提前五天前往陋居。秋明白轮到她了,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拜访了韦斯莱夫妇,获得了他们过分热情的招待。(后来她才明白,原来莫莉·韦斯莱一直担心没有姑娘会看上弗雷德。)陋局上下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氛——绝不仅仅为了婚礼。所有人——除了秋——都被韦斯莱夫人指挥得团团转。铁三角们总是躲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乔治少了一只耳朵,而大家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迎接未知,仿佛在等待一只即将爆炸的炸弹。弗雷德在某个午后找到秋,他们一同坐在陋居的后门,门外是一片黄绿色的芒草,点缀着十几朵苜蓿花,像是无意溅上的血点。“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好极了,你妈妈对我很好。”秋凝视着他英俊的侧脸,“就是她对你过于不自信了。”弗雷德被逗笑了。他不服气地摘下她左耳的珍珠耳钉,耀武扬威地戴在自己身上。秋温柔地吻了下他清瘦的颧骨。“其实,秋…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终于来了,她就知道这次拜访别有目的。“在我成年之后,我就加入了凤凰社,一个打击黑巫师的秘密组织。”弗雷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小心,“我很抱歉,但如果梅林决定和我开玩笑,后果恐怕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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