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没人会救他。南楚将领的刀高高举起,而他也认命的闭上了眼。千钧一发之际,破空声响起,一支箭矢疾射而来,正中那持刀的将帅眉心!巨大的力道把那将帅带得倒飞三丈,仰天摔倒在地。什么箭,竟能射这么远还不失准头!应云卿愣愣的回头,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将领眉心露出的半截黑金色箭羽,久久回不过神来。南楚大将已死,军心大乱。远处大奉军顷刻开动,伴着滚滚狼烟,气势磅礴的往丰州川前压来。“主将已死,都听我的!”一个南楚副将拔出主将的长剑,剑指向天,咆哮道:“不许退!列阵!应离阔的弟弟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咻!”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猛地从侧面射断他的脖颈,人头落地,血柱冲天!应云卿惊恐的喘着气,扭头看向箭矢来处,发现南楚大军的侧翼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支身着黑衣头戴鬼面的骑兵。这支骑兵行动间竟然无一丝马蹄声,目之所及只见尘土飘飘扬起、衣袂缓慢翩飞,可速度却极快,顷刻便快到眼前,在这大日头底下,显得鬼气森森。“鬼面军!是鬼面军!”南楚大军骚动起来,众将士面露惊惧,大军无法遏制的往后撤去。也有胆大的将士,握着长刀想要将跪在地上的应云卿挟持起来,可只要敢迈进应云卿五步之内,无一例外全都成了鬼面军的箭下孤魂。顷刻之间,应云卿身上脸上溅满血点,四周躺倒一片尸体。前方大奉军行军极快,几近逼到眼前,侧面又有大奉奇诡鬼面军放冷箭,兼之主将已死,战局明显朝大奉有利的方向倒去。南楚已经无力回天,大军军心失守,向后撤去,瞬息之间溃不成军,乱成一团。鬼面军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撕扯追赶南楚大军,一路向应云卿奔来,将他围在中间。高大的黑色骏马以他为中心,四蹄飞扬的奔驰,马上的士兵玄衣鬼面,鬼气森森,无一人下马。应云卿有些紧张,紧张之余,还敏锐的发现,这些鬼面军马后的箭筒中箭羽为白色,显然射穿南楚主将的那支神兵天降的箭矢并非出自他们之手。大奉的大军已经压了过来,三万大军的战马铁蹄溅起的漫天尘沙遮天蔽日,笼罩四野。在某一瞬,围绕着应云卿的的鬼面军停止绕驰,齐齐向左右两边一退,一匹雄骏威猛的黑马载着一位身披玄甲、一身肃杀的高大将军缓缓迈步而出。在滚滚的烟尘之下,在刺鼻的滔天血气里,在激烈的厮杀声与刀兵相接声中,应云卿抬起头,怔怔的与马上的将军对视。
乔迟赫赫凶名在外,他以为他必定长相蛮横,不似善类。可那时他抬头一看,只看到混沌之间,天光乍破,千万道光线斜斜洒在马上的将军脸上、身上。寒霜古剑光耿耿,佩之可以斩应龙。只是阴山太古雪,为谁结此青芙蓉。男子英武身姿如一把冷如霜雪的利刃顷刻划破天地,是他从未见过的姿容绝世,俊美如神……“应云卿?”将军铿锵有力的发问。“我是。”顶着满脸血点,应云卿恍惚应答。下一刻,将军策马而来,单手将他提上马背,拍开他身上绳索,长臂一展将他护在怀中。霎时,将军身上一股金戈铁马的铁腥气加上一丝苍松的冷香便强势的冲进他的鼻腔,让他连打了两个喷嚏。“别怕,我带你去见你大哥。”身后男子沉声宽慰。他那时身形瘦削,身量还未长成。许是看他狼狈得有几分可怜,将军伸出大手揉上他的脑袋和后颈,从容不迫的姿态,像是顺毛撸一只瑟瑟发抖的狗崽……如兄如父,包容怜爱。 第十四癫景亲王的腿上经络已通,分明已经恢复了正常,却还在装双腿瘫痪,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正闭目养神的乔知予不动声色的捻了捻刚刚捂在孱弱公子膝上的那只手,心中升起一丝玩味。回忆往昔,再看如今,对于面前这应云卿,她只觉得好玩。景亲王应云卿,宣武的庶弟,早年因为给宣武挡箭,掉落马下,被马蹄踩伤,从此不良于行。大奉定都盛京后,宣武将自己这个弟弟封为亲王,赐号“景”。因体恤景亲王身体孱弱,宣武特许他常住盛京,不用回到自己的封地。如此兄友弟恭,体恤幼弟,还使宣武在民间落了个“宽仁”的好名声。然而景亲王却从未领宣武的情,反而是内心一直记恨当年宣武只顾杀敌掠阵,没有及时将他送医,最终让他最好的年华都在轮椅上度过。亲大哥坐龙椅,成为九五至尊,享受天下跪拜,亲弟弟坐轮椅,成了个残废,忍受嘲笑怜悯。何等讽刺,何等可笑!人之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自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自有关篱墙落于粪溷之侧。都是一个爹生的,只因为时运不同,世道便如此不公。嫉妒和恨意在风华正茂却不良于行的男子心中沸腾发酵,日夜腐蚀着他的心!宣武帝可能并没有想到,自己出于愧疚把这个异母弟弟留在身边好生照看,结果照看出了一条嘶嘶吐信、阴暗爬行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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