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2 / 6)
,一脚踹过去,被他灵巧地躲闪开来,十足的无赖模样。也不知道他恩师从哪捡来这么个活宝。
打闹后,两个人也不再跟初识那会不知所措地绷着脸了。虞啸卿半强迫半邀请地一定要拉着龙文章再来几局沙盘。龙文章却之不恭,搓搓手也开始过干瘾。几局下来,把纸上谈兵的小少爷气得脸通红。因为他的阴损招数是学校不会教授,也无法应对的。虞啸卿很想冲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来一个大耳刮子,又不想失了风度。好在他的恩师下楼了,龙文章立刻绷直身子,正经模样倒真像个有志军官。虞啸卿看着他变脸一样的表演,有几分想笑,又绷住了。待他们匆匆走后,他便热切地迎上父亲,问局势怎么了?
老师来得越来越频繁,干脆在客房住下了。龙文章自然也不例外。在学校的慎卿也回来了,三个年轻人凑在一块。龙文章对着虞啸卿不是嘻嘻哈哈,就是恭让顺从,让人总觉得隔着什么。对着小几岁的慎卿反而真有了兄长的模样,恣意地揉着小孩子的脑袋,欺负又爱怜,有时候露出堪称慈祥的表情。虞慎卿一开始的腼腆也就雪融冰释了,和龙文章打打闹闹,比起冷眼旁观的虞啸卿反而更像亲兄弟。
但龙文章还是落寞,他看着报纸出神。他一半的魂限制在躯壳里,一半的魂已经飞向战场。
另一边虞啸卿终于要实现他大刀纵马砍日寇脑袋的梦想,他已经投身军伍,却发现理想与现实差距甚大。战争不都是壮怀激烈,还有鸡零狗碎。他每天都在等待着一个人意料之中的出现,他们会一起荡尽日寇,保家卫国。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虞啸卿在焦急的等待中整顿军防,上峰的命令变来变去,必要物资缺三少四,他想起那张鬼精的笑脸,觉得他肯定有办法。战壕中十六岁的学生兵崇拜倾慕地仰望着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看到他把自己挺得像杆旗。
唐基带着他父亲的答复回来了,他们要退守以保存实力。虞啸卿的脾气在军旅生活中像擦了火一样暴烈,比之前更甚,他揪着唐基的衣领,问他人呢?家国沦丧,他人又在哪里寻欢作乐,在脂粉堆里打滚?!他知道他的老师早就把龙文章留给了他家。唐基则一直带着他。上峰的命令他无权干涉,可龙文章他怎么好意思做个缩头乌龟。
虞啸卿猜错了,也哑然了。显然不止是脂粉堆,唐基带他来到那栋公寓的时候,一个衣冠楚楚,像是秘书模样的人正开车离开,还冲他们,主要是唐基露出了友好而满足的微笑。唐基还是那副温和亲切的老好人模样,打过招呼后就劝慰他说,虞侄,我们换个时间来吧,他也有正事要忙的。狗屁的正事,虞啸卿骂道。他扶着枪的手微微发抖,唐基见状,双手捂着他的手枪,说使不得啊。虞侄,这个我暂且保管。
开门时,龙文章正抱着一边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在床上发呆。他愣愣地看着窗外思索着什么,衣服也没有穿,只搭了个军装外套。忧思的样子不像平时的他。听到开门声,他脸上迅速换上了阿谀的面具,看清人后,留下一脸震惊和呆滞。唐基在虞啸卿身后躲避着那刀削式的责难眼神。虞啸卿红了眼瞪着龙文章吼道,出去。唐基立刻明了是对自己说的,临走前还不忘劝他一句,说他好歹是你兄长。
门砰得一声被虞啸卿反脚踹上了。龙文章索瑟了一下,默默去摸在床脚的衣服,可那只是一件衬衣,裤子还在虞啸卿脚下。虞啸卿看他弓着背,绷紧了肌肉,似乎要抢回衣服逃之夭夭,便率先发难,迅猛地出动,把人掀翻在床上,单边膝盖死死压在龙文章胸前。龙文章精力不济,被他压制着挣扎不动,呼吸都困难起来,抓着他的腿心虚地讪笑道,啸卿,然后挤不出一句话,只看着他阴沉的面色打哆嗦。
虞啸卿红着眼圈,从上而下俯视他,说我尊称你一句兄长。他长叹一声,极力压制着杂乱汹涌的情绪。兄长,他沉痛地叫道,十六岁的学生都上了战场,守卫疆土。你呢?龙文章已经呼吸不过来了,锤着他的腿,见急红了眼的虞啸卿没有让开的意思,只好使出在街头摸爬滚打学到的下三滥招式,伸出手在他胯下狠掐一下。趁着虞啸卿痛呼的时候,推起他的腿,狼狈地从他身下爬出来。下了床,电光火石间捡起衣物往自己身上胡乱套上,抓着其他衣物要打开门。虞啸卿癫狂地嘶吼道,你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回来,继续你的蝇营苟且和这些下流勾当!一辈子背向战场和我!
龙文章怔住了,而后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样瘫坐下来,泪光里有着含糊的委屈。
虞啸卿把龙文章搂在怀里,从不低垂的脑袋埋在龙文章胸前。怀里的人已经是眼神涣散,墨黑的眸子像被晕染开来,找不到焦点。颤抖着发不出声来,啸卿两个字也要转个弯拆开念很久。他也不管,把人又放在床上,一次次看他崩溃瓦解,泪水如山洪般不可遏制地涌出眼眶。
一个个疑问郁结在胸口,他语无伦次地发问,问龙文章为什么不来找他,问他此事是否是唐基指使,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龙文章摇头又点头,打哑迷一样说还不到时候。虞啸卿平生最恨猜谜,他可以拿砚台打破私塾先生的脑袋,却拿他没办法。最后他倒在龙文章身上,跟困兽般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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