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6 / 6)
口才。
与这一并附赠的还有少许的记忆,最清晰的便是近两年。一个人影不断地闪现在他眼前让他应接不暇,直到死去那一刻他眼里还有那个人。狐狸第一天做人,头疼欲裂,用已经变成手的爪子抓挠自己的耳朵。
他没法回归族群和山野,别无选择地投入慌乱的人流,一投就到如今。他比记忆的主人稳重理智,谨言慎行,不想重蹈覆辙。可无巧不成书,他偏就遇到了那个人。他的心脏揪着疼,像是有什么要钻出他的心脏和血肉破土发芽。为了避免这种疼痛,他总是避开那个人。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久。他在记忆中看到他们肩比肩的亲昵,像他和曾经的同伴一样亲密无间。
那人脾气直且倔,并不相信世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一味穷追猛打。他疲于应付。那人也知道两人有些许不同,可死里逃生让人转了性也说不定。他别无他法,只能推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和思想既然变化了,那还算一个人吗?
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接受这样模糊而不定的问题。那人说:好,我会让你重新接受我。
狐狸有没有动情,我不知道。我只看到后来半推半就的相拥,两人清醒着如兽般赤裸亲昵。这是不能言说的秘密。也许也是父亲被逼疯的原因。因为那种对着我父亲促狭恶毒的笑那天后审问后我经常在不同的人脸上见到。
他渐渐分不清自己是兽是人。要不还是做兽吧。再不济可以逃得远远的,不用扎堆过活,不用被人逼问殴打和鄙夷。他的同类一定是嗅到了他的味道,来看望这个族群中的异类在人世间过得怎么样。遗憾的是,在本该的和平年月里他没能过上平和的日子。
他跟我说这个世道不适合他,于是转身化作一只小兽,脚爪踩着晶莹的雪身姿轻盈地在夜里消失了。与他一并消失的是幽幽的黑暗几双发亮的眼睛。第二天我流着泪醒来,感到莫大的悲伤。我起床查看。大雪遮盖了一切痕迹。我养父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热气。我从此再也没在院子发现什么动物的足迹,也再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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