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活人祭(2 / 2)
暗斗,便是所谓的安稳生活;也不明白为何大哥能四出游历,而她只要踏出家门都要披上面纱。更不明的是,为何世上千万种人,却都要遵从父母之言,一生命途被控。教书先生闻言,默然片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并未解答,之后的时间,视她为无物,对她的提问充耳不闻。他们说,她总会问一些被视为离经叛道的问题。那些不屑的言词落在她耳中,很快地,她学会了闭上嘴巴,此后不再多言。然而,她父亲知道后还是震怒不已,恰逢一个旧友儿子重病垂危,为空出时间照顾他,不得不把整个家中铺子低价卖出,只道将来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奇怪的是,价格如此实惠,仍无人接手。她父亲多番打听,才得知附带的条件是什么。那旧友特意请了人前去算卦,并道需为病危的儿子办一门婚事冲喜,因命格所限,需得至少六字属阴童女才有效用。待两家人把所有细节商谈好,沐攸宁正满七岁。她就在懵懂中被抬上桥子,由不得她选择,也没有亲人相送,最后独自踏进陌生的宅院。那时她还有一点兴奋,终于从笼中挣脱出来。该户人家儿子重病已久,家中阴沉无比,就连在他房中挂满的红灯笼,桌上燃起不时爆出灯花的红烛,又或二人身上的大红婚衣,依旧不能除去那股阴凉之气。沐攸宁“嫁”过去的头天晚上,本应好转的人忽而不断吐血,短短两个时辰就撒手人寰。什么冲喜,这是灾星。一家上下为着突如其来的白事忙碌,空不出人手看管她,于是命人将其绑起,扔进后院的枯井,日后定夺,又或,生死随天。大漠气候极旱,平常便是下绵绵细雨都如获至宝,更别说倾盆大雨的降至。沐攸宁初次见识何为雷电交加的雨夜,是在枯井之下。许是大漠人的血脉在体内流淌,大雨的来临稍稍缓和了她的不安。她不怕黑,也不怕冷,在抬首无星无月的晚上,大风袭来,甚至能刮到又深又窄的井底,在里面不住回响,呼啸之声更为猛烈。她反倒是怕那咔咔作响的声音。雨哗啦哗啦地下。每一滴都能成为生命之源,每一滴都能结成夺命之果。是井外人们延续生命的甘露,是井底汇聚夺她性命的洪水。落在沐攸宁的嫩肤之上,却像墨汁般迅速染黑了她内心每一处,心情更显沉重,像活在无边的黑暗里,不住坠下的绝望。雷声轰轰,电光在长空中闪过,与风声相互呼应,震得她耳膜疼痛,亮得她头昏目眩。沐攸宁双手被绑在前方,尽管井内湿滑,她仍以指扣住砖缝,甩掉鞋袜一步步往上爬。如同埋了炸药的霹雳声响连连,整夜未停,在她脑中份外清晰。跌下无数遍,染红了雨水,临近天明,竟真让她成功逃出。她抱膝坐在井边大口喘着气,趁那家人仍在伤心之中,不得空管她,便悄悄溜到厨房,解了绳子,偷了好些吃食,翻墙逃去。她应该是自由了。她害怕的从来不是如同猛兽咆哮的震天雷,而是那夜风雨的悲鸣;血肉模糊的指头;声嘶力竭的恸哭,以及终于知晓无人前来迎救的黎明前夕,被雷声深深劈在她骨子里,疼得发麻的无助。至少,她自由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4]《仙道口诀》着:董沛文——p206灵宝度人经(摘录+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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